守岛夫妻坚守孤岛32年,无电无淡水年
2023/6/23 来源:不详哨所外狂风大作,暴雨不止,哨所内王继才,趁着闪电的空档,抓起酒瓶就往嘴里灌。风雨雷电尚不足以震撼这位民兵营长的心神,但加上盘踞在外面躲避风雨,悉悉索索个不停的蛇鼠,这个场景就令人毛骨悚然了。
这是王继才刚来到岛上的第二天,他没有想到自己未来会在这里呆上32年,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在此一直陪着自己。
年,南京军区批准在江苏省连云港市燕尾港12海里外的开山岛建立一个哨所。这将成为我国黄海领域上最新的前沿哨所。
开山岛哨所建成后,距离最近的灌云县奉命派驻民兵。灌云县人民武装部先后派了10余名民兵登岛驻守,可这些民兵在岛上待不了几天,就吵着闹着要回来。原因无他就是条件太差,没人也就罢了,还没水、没电。
更要命的是,岛上“原住民”太多了,巡岛两步一蛇,三步一大蛤蟆,转一圈下来更是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得满身都是包,奇痒难忍不说,还肿得不像话,让人怎么待下去?
那个时候,国家刚刚改革开放,到处都困难,灌云县自己尚且难以供电保障,更何况12海里外的开山岛。
自来水也是如此,当时的管道也是几户人家接一根,根本没办法连到12海里外的开山岛。对于民兵们的牢骚,灌云县只能不断做思想工作,但是实际问题没解决,民兵们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岛上。
即便是下了死命令,民兵们也是梗着脖子不去,嘟囔着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,粮草不行兵马不动”。于是,这个事情就僵住了,武装部只能不断换人登岛,不断在辖区内寻找思想觉悟高的民兵战士。
当年7月,武装部找到了芦河村民兵营长王继才,当年的王继才27岁,刚结婚3年,女儿也才两岁,于情于理这种任务不该找他,但整个县快找遍了,只能寄希望于干部带头。
谁知王继才听说了这事后,一口应了下来,祖国边疆总要有人守,这么拖下去,推来推去丢的不仅是灌云县的人,还是丢国家的人。既然总归有人去守岛,那就自己这个营长担起这个责任。
很快,王继才应了县里差事的事就传遍了全村,村里熟稔的老人赶紧来劝王继才,让他不要被县里“骗”了。
村子老人们靠海吃海,在海边生活了一辈子,对周边海域再熟悉不过,直截了当地说:“你知道开山岛离多远吗?坐船都要一个小时左右,周围基本都没有人烟,你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?”
王继才一听就被唬住了,心里不禁嘀咕起来,他料想到条件很艰苦,但万万没想到具体情况是这样的,隐隐也有了退却的想法。
可一想到自己还是个兵,反悔的话怎样也说不出口。只能拜托村里人先瞒着自己妻子,他去两天,如果家里实在走不开,再向县里打报告回来。晚上回到家,他只给妻子说自己可能要出一趟差,其余一概没有透露。
7月14日一早,县里来人,接上王继才就马不停蹄地往开山岛赶。王继才到了以后才发现,实际情况虽然确实不好,但也没有到生存不下去的地步。哨所完全是军工标准,坚固是第一,一应驻扎、侦察功能俱全。
武装部的人带他熟悉了环境,又给他仔细交待了供送给养的时间,叮嘱他特殊情况下的各种应急措施后才放松下来。临走前又专门拿出了6条烟和30瓶酒,说是给他的特殊给养。
军队虽然不禁烟禁酒,但也不允许在任务期间喝酒、吸烟,不过特殊问题特殊对待,王继才条件艰苦,县里也体谅,拿出烟酒也是希望他坚持几天。王继才不好意思地收下来,那一瞬间,他以为这是份好差事。
到了晚上,王继才才见识到了小岛的可怕。海水涨潮,来时登岛的地方已经被淹没。天色阴沉,月亮也不见踪影,没有灯,没有一丝光亮,海水在怒吼,但天地却分不清了,环顾四周,除了黑暗还是黑暗。不见来时路,难晓居何处,孤寂的可怕让人难以想象。
这天晚上,王继才一改往日不嗜烟不嗜酒的习惯,烟没有停过,直至被一口又一口吞咽的酒水打败。烟头微弱的亮光,是他长夜唯一的慰藉。
从宿醉中醒来的王继才并不好受,他盘算着下一次运送给养的时间,犹豫着要不要回家。还没等下决定,他突然发现海上的风浪并不像昨日那么平和,天也阴沉得厉害。
没过多久,狂风暴雨席卷而来,王继才依照着武装部的叮嘱,将哨所门窗紧闭。忙完一切,他再向外看时,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:风雨里数不清的老鼠、蛇、蛤蟆从树林里艰难地向哨所前进。
风雨持续了四天,王继才和它们对峙了四天。四天里,王继才想过无数的往事,也想过自己在风雨里倾覆的场景,但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想要从岛上离开,他心里一直徘徊着自己来时的想法:既然哨所必须有人守,那为什么不是我?
没有谁是天生的英雄,也没有天生愿意付出的圣人君子,有的只是在磨砺中知晓自己使命的勇者。开山岛孤寂无人,方圆几海里不见人烟,这是灌云县所有人心中所想,但那也可能是敌人心中所想。
新中国以来,敌人对中国近海的间谍行动一刻也没有停止过,更不用说在中国卫星不发达的年代,直接闯入中国近海放置水文观察仪器,图谋中国近海。开山岛不能没有人守!
王继才一上岛就是一个半月,中间有好几次给养运送,他都没想好怎托这个口信,直到8月30日,他终于下定决心跟家里挑明后,送给养的同志竟然将王继才的妻子王仕花带来了。
王仕花是教师,平时也忙,丈夫走的前几天,并没有特意去打听什么,直到村里慢慢传开了,她才知道王继才上开山岛了。
她跑到县里了解情况,武装部的人眼见瞒不住,才把岛上的情况和王继才的现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仕花。好在王继才并没有向组织汇报他具体的遭遇,不然王仕花可能当场情绪就失控。可即便是这样,王仕花听了岛上的条件,还是心疼不已。
作为军人家属,王仕花没有闹情绪,而是面对女儿“爸爸好长时间不回来”的询问时,默默埋藏了思念。直到一个半月后,王仕花终于忍不住,向武装部提出了看望的申请。
王仕花登岛以后,看到的并不是王继才当初看到的“条件还好”,而是荒芜的小岛,与垃圾堆上堆在一起的烟头和酒瓶,她知道丈夫并不嗜好烟酒,这表明丈夫在岛上的生活并不像是他说的“还好”那样简单。
王仕花心疼了,她忍不住劝丈夫回去,但王继才摇了摇头只说了句“祖国还需要我”。王仕花回去以后,怎么也放心不下,她向学校打了辞职报告毅然决然地登岛陪同王继才。
王继才对王仕花的再次到来十分开心,可了解到王仕花陪他的打算后,欣喜立马退去,赶忙问孩子怎么办,王仕花说:“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来,爸妈支持我们的决定,他们说为我们骄傲。”
眼见王仕花这样说,王继才也不好阻拦,只能无奈地笑了。接下来的32年里,他们相依为命,过着相当艰苦且清贫的日子。
80年代,王继才的工资一年只有多元。到年,岛上修了灯塔后,才涨到了元左右,可他们不仅咬牙坚持了下来,还自发地每日在海岛上升国旗,海上风浪大,国旗经常被吹走。据王继才后来接受采访时说,这么多年他一共买了多面国旗。
年7月27日,王仕花上岸治病,王继才突发心脏病,抢救无效去世。青山埋忠骨,孤魂守边疆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,王继才还在恪守着他的使命。
在处理完王继才的后事后,王仕花再次登岛,向组织申请继续守岛,一如32年前一样,她不会让他独自一个人。